人的一生会有多少次转机？31岁的余文龙说，自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。不过，他始终记得13年前第一次坐火车的情形。
那一年的春运，18岁的他，作为上饶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即将毕业的学生到杭州实习。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，这位略显稚嫩的小伙子，和火车结下了缘分，次年他成了中国铁路上海局集团有限公司杭州客运段的一名员工。
2020年春运，是他经历的第14个春运。这些年，他从乘务员变成售货员，在窄窄小小的火车通道里，奋斗出了属于自己的小日子，其中包括一套房子。
偶入铁路职业技术学院
余文龙的老家在江西上饶广丰县的一个小村庄，父母以务农为生，文龙是家里的长子，身后还有两个弟弟妹妹。
余文龙家境贫寒，这让他学会珍惜。
上初中，父母一周给他十块钱，去学校食堂吃饭，余文龙每顿只选三毛钱的大杂烩加两毛钱的白米饭，早餐就是两个白馒头，这样一个星期下来，伙食费还有剩余。
课外时间，余文龙给大姑当帮工卖豆腐。
做豆腐要起早贪黑，经常熬夜，小小年纪的余文龙有点吃不消。一次他和大姑去县城送豆腐，看到街边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在招生。大姑看着眼前的侄子满眼心疼，劝他还是继续好好读书吧。就这样，余文龙进入当时的上饶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学习。
初识春运人潮
2007年春运，即将毕业的余文龙北上来到杭州实习。
这一天，他人生第一次坐上了火车，从此和铁路结下了缘分。
他被分到上海铁路局杭州客运段，担任宁波至广州K209次列车的实习乘务员。第一次出乘，余文龙就见识到了春运中汹涌的人潮。他记得有一趟出乘，义乌站上了很多人，“我从车厢一头走到另一头，金华都到了。”
那个时候，火车票还没有实名制，更没有手机抢票，能上车的人已经足够幸运。春运实习的经历，让余文龙见识到了春运对百姓的重要性，也认识到作为一名乘务员，身上所肩负的责任。
余文龙个头不高，面庞略显稚嫩，可他肯吃苦。刷厕所、拖地板、理行李……车上的脏活累活，他全包了。
很多个漆黑的夜晚，当列车快速驶过广丰站时，余文龙会站在窗口，望着飞速后退的站台，他体会到“三过家门而不入”的感觉。
跑完春运，余文龙的很多同学都回了老家。余文龙所在班组的列车长、全国劳模陈美芳却为他竖起了大拇指，“小伙子，好好干！以后想不想继续留在杭州？”
就这样，他留在了杭州客运段。余文龙事后回想起来，这大概就是一个机会。
休息天的多份兼职
2008年，余文龙成了一名真正的列车员。他开始尝试攒钱过日子。“我不抽烟不喝酒，平时也没有业余活动，一个月生活费只要几百块钱，所以大部分工资都攒下来了。”
一开始，他跑的是宁波至广州的列车路线。一次出乘需要三天三夜，回来能休息三天。多出来的时间，余文龙不想浪费，去找了兼职。那个时候，他心里有个梦想，要在杭州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。
余文龙的第一份兼职是去快餐店做服务生，负责配餐和炸鸡。“早上七点上班，一直到晚上八点下班，每小时工资7元不到，最长的一天，连续做了16个小时。”
他还兼职做过电影院的检票员，也做过外卖小哥。“因为是兼职，所以路线没有专职小哥熟悉，只能靠手机导航，一天下来最多跑二十多单。”
别人推一圈，我就推三圈
很拼很拼的余文龙在工作中也很上进。2012年，车队空出了几个列车售货员的岗位。余文龙第一时间报了名，他想继续挑战自己。
售货员的收入和销量有关系。列车上，售货员需要推着小车往返在十几节车厢里，来回一趟需要个把小时，春运期间就更难走了。
不过，对余文龙来说，最不缺的就是勤奋。“有些同事一个上午来回推一圈，我就试着推三圈。”
后来，他渐渐摸透了规律，自我总结出了一些应季的畅销货物，根据时间段销售不同物品，收入开始“噌噌噌”上涨。“比如，夏天小朋友们放暑假，我就多进一些爆米花之类适合孩子们的食品；春运期间外地回湖南、江西等地的异乡旅客多，我可能会根据他们的口味，多进一些辣条、香辣豆腐干之类的；春秋旅游季，我就进一些像叫花鸡之类的杭州特产销售。”
凡事就怕认真。认真的余文龙想出的这些销售招数还真的管用。
“很多旅客听说过叫花鸡，但没有尝过，有一次，几位上海旅客在我的购物车里买了只叫花鸡当场拆包吃了，觉得味道很好，那一趟车下来，我卖掉了十几只鸡。”
娶妻生子买房定居
十三年来，余文龙始终守在长长的火车和窄窄的通道上。
他每天起早贪黑，在车厢里重复着那句最经典的“啤酒饮料矿泉水，瓜子花生八宝粥”；他揣摩旅客的消费心理，单趟销售额比别的班组往往高出很多，还曾被评为单位的创效明星。
他的收入逐年提升，渐渐攒够了落户杭州的资本。2015年，余文龙在杭州余杭区按揭买了一套97平方米的房子。同年，他在老家亲戚的介绍下，认识了人生的另一半，并于第二年完婚，2018年宝贝女儿出生。
伴随着杭州至青岛北CR200J“复兴号”动力集中型动车组开行，前几天，余文龙踏出了“绿皮车”，迈进了“复兴号”。
记者跟着他出车的那一晚，“复兴号”经过他住在余杭的小家。余文龙穿着工作服，投去了匆匆一瞥。夜色苍茫，余文龙开始新的奋斗。
（原标题《穿行在窄窄的火车通道 他为自己拼出一套房》，记者 吴崇远 通讯员 王椰萍。编辑：王佳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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